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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房记事
本帖最后由 顾司凉。 于 2012-7-21 15:14 编辑
老房记事
文/顾司凉
今日闲暇，回了趟旧屋。
许久不曾回去过的老房子，牵连着许久不曾回忆过的旧时光，在打开门的那一刻，扑面而来，令我措手不及。
翠绿葱郁的葡萄架子和常青藤盘盘绕绕了整座房子，如同避暑的绿衣，夏日气息格外浓郁。
生锈的红色大铁门，院子里石砖摞起的小台桌子，窗子下因太久没有打点而枯萎的盆栽，水管下结了许多蜘蛛网的水池，还有搁置在墙角的自行车，单一而败落的景物，在视线里逐渐笼络成一片熟悉又陌生的场景，在内心里激荡出层层叠叠的唏嘘感。
记忆中我还是个发乱糟糟的小孩子的时候，每当背着书包沿走在街道的绿化带边缘，双臂张开用一种凌翅欲飞的姿势左摇右摆，缺乏良好照顾而暗黄的小脸庞上格外灵动地注视着脚下的狭窄的道路。由于格外瘦小所以衣服总是如同挂在身上一般。
我会看到日光灼热下被灰尘、虫子以及暗斑覆盖了的叶子被风吹拂着如同肮脏的海浪涌动，幼小的灵魂就对这样不洁、邋遢的景象产生了排斥，似乎是一种天生的对景物和场景的洁癖，也是一种十分偏执的敏锐。
正如此刻，断裂单体的冲击下，我的脑海里便开始浮现出错乱断裂的场景。
走廊里用军包带做成的小软椅，小桌子上混乱铺开的画纸，摞在脚边的漫画书，风吹动枝叶的哗啦声响，从屋子里传来的卡通片的喧闹声。
而年少的我就坐在那个软软的小椅子上，低着头，戴着眼镜，弯曲摇动的手臂在画纸上一点点描画，那是少年时期的梦想和欢喜，如此令人怀念和痴迷。
院子里石桌上逐渐散去了热气的水杯，水塔溢出的流水濡湿了葡萄架的枝蔓，二楼台阶上长满的青苔，以及邻居家里传出的争吵声。
而年少的我就坐在石桌旁，对着那一排阴暗狭长的台阶，满怀着不情愿和怨愤，抑或湿着因为被父母责备而酸涩的眼，做完了一本又有一本的暑假作业。
暴雨骤起的夜晚，狂枝乱动的石榴树，沾了烟灰而脏掉的睡衣，茶杯、桌椅、花瓶摔碎的破裂声，一夜间分崩离析的家，和记忆中不知是谁声嘶力竭的哭声。
那是叛逆年轻的我，将一颗风雨飘摇的心，笼进了无边黑暗和暴雨，从此再无阳光耀目。
这个曾经见证了我众多年少时光的院落，每一寸被时光埋没的土地，每一寸被岁月湮没的空气，都与我的心灵产生剧烈共鸣，将我一度以为早已忘却或释怀的往昔瞬间爆裂，粘稠的脏乱气息，和复杂的破碎感，来源不明。
记忆混乱，感情激荡，成就了内心的巨大张力，于是塌陷出令人痴迷的感情深渊。
如同经历了一次时空隧道的旅行，与过去的自己狭路相。
铁门阖上落锁，将往昔再次上锁。幽暗汹涌的暗流注入血液，固结思绪，身遭一切仿若虚空，唯有记忆，才是片刻的真实。
老房记事，时光归位，我仍旧在此，而记忆，早已不再。
顾司凉/2012.0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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