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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树城记事。
本帖最后由 张发才。 于 2012-6-28 21:55 编辑
【题外。】
一切时间都可以随便设定，就比如这个故事发生的时间。九十年代初，又或者是九五年。其次是故事发生的地点，如题所示，是在一个叫古树城的地方——之所以叫古树城，原因甚是简单，这个城市几乎被树叶遮盖，且就只有一棵树。这树不知活了多久。树干生在城中央，在许多年前就有几十号人手拉手围绕着它测量它的周长，但却是在做无用功。这树无比的大，大到近乎荒诞。前面说过，城市被树叶树枝笼罩，所以，阳光整日零星的洒在城市的大小街道，也有下雨的时候，但是下雨大的手人们都不用带伞的。总之，这树给予居住在这个城市的人除了提供个纳凉的地儿便只剩下阴郁的气息。
好吧，故事开始。
【老庄。】
老庄第一次听说古树城那还是七十年代，父亲在午后泡一大碗茶端坐于正门，邻居家三三两两的孩子便围着年逾古惑的父亲坐着，老庄也参杂其中。老庄的父亲会变着花样的给他们讲不同情节的故事，但故事却始终围绕一个主题，古树城。在父亲的口中年少的老庄获取了童年最深刻的记忆。时间过去很多年。健忘的老庄忘却了大部分的故事情节包括父亲以古树城为主干而虚构的若干情节，但唯一的情节老庄却一直铭记着，那就是古树城的古树总是在不断的生长着，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今天有水缸那么大，明天就有半个操场那么大了。年少的老庄曾对这样德尔鞥无生长速度抱很大的怀疑态度，但每每此时父亲就会严声呵斥，于是老庄便相信了，这个怀疑地想法如同圣经里边的，上帝说要有光，于是便有了光，众生也就相信有了光。父亲对老庄的教诲如同上帝对众生的引导，父亲也犹如一个上级领导，下属对其的言辞精神深信不疑。虽然有时候后上面的人的思想史荒诞无比的。
于是童年时期的老庄便在心里一直想，终有一日要去看看古树城的古树。
老庄在父亲荒诞的故事和雷雨般的鞭打中长大成人，现在老庄已经奔向二十五岁，父亲年老不堪，似乎时刻准备死亡。母亲早在七十年代就仙去。父亲对老庄的个人幸福甚是忧心，每天加以催促，父亲是想在有生之年看到庄家的后人，然而老庄却始终未能让父亲如愿，因为老庄坚信他的女人不在这里，应该是在古树城，这样说并不是说老庄从未有过接触女孩的机会，在八十年代中期那段被父亲和校长扼杀在襁褓中的早恋便是他接触女孩的证明。老庄甚是不明白，为什么当初在自己本能出现的时候大人们百般阻挠，但是现在老庄乡安心等待那个女孩的出现的时候他们却比谁都猴急——这毕竟不是父亲在找女人，而是他，无双的老庄。
于是，老庄收拾行囊，奔向古树城。
【古树城的人们。以及一个老头子。】
古树城很多人自出生就从未见过阳光，树太过于庞大，遮了他们本应该多彩且拥有阳光的童年时关，古树城中的一部分人甚至希望可以吧这棵遮盖了他们所有东西的古树消灭掉，但他们不敢说出这样的想法，因为在古树城中有一个发须斑白的老头子，那老头子的屋子就在古树的主干旁，这是其次，因为曾有传言说看到老头在在半夜的时候飞向树顶，穿过树叶，然后消失不见，也有人说看到老头子在午夜时分站在树干旁跟老树说话，且语言不明。这些传言形形色色，大家都不知道能不能信，但唯一可信的就是老头子的屋子就在树干旁，如果消灭了古树，那老头子就没了安家之地。古树城的人们是善良淳朴的，或许是因为怕让老人失去房子，于是，那古树依然在人们的宽容下肆意生长，据可靠报道，东边的树枝已经伸向了附近的城市。
关于老头子，人们猜测他与这棵树的年龄一般大小，因为在有的人的记忆里，从他们开始可以记事的时候就似乎记得这个老头子容颜不改，这也是个传说。也就从侧面造就了人们对老头子的敬仰。
老头子喜欢在每天中午过后在树下支上一张小木桌，上面放一碗白开水，然后就这么坐着看过往的人群，偶尔会有人过来陪着老头子坐一会，说些无关痛痒的话，比如从各个方面打听这棵古树的年龄——其实他们是在对老头子的年龄吻他好奇，但老头子始终是默笑不作声，
那些人只好悻悻而归，但走之前会被老头子拉着喝下一碗白开水，然后老头子笑脸相送，
直到某天，一个男人的到来。
【老庄和老头子】
在夏天开始的时候老庄来到古树城，天气凉爽，也许是因为古树的缘故。老庄在人潮拥挤的火车站看耷拉在火车站钟楼沿上的树枝，枝繁叶茂，翠绿翠绿的，有微风划过树叶，树枝也随风摇摆。这样的景象让老庄兴奋不已，彷佛看到了那个一直等待他的姑娘站在树枝上对他招手微笑，而他只要飞向树顶就能与那姑娘生死相守。老庄怀揣着坚定不移的希望开始奔向树生长的地方，他不知道为什么想去那里，就一直觉得是潜意识支配着自己一定要去那里。老庄叫了一辆这个城市最普遍的交通工具——人力三轮，迫不及待的朝树生长的地方奔去。
远远可以看到古树劲拔的树干，上面的纹理清晰可见，苍老的树皮可以说明这树的历史悠长，老庄已经能感觉到手触摸在上面那种坚实的感觉。突然之间，老庄记起少时父亲说过的故事，但也只能记起那么一个情节，老庄的记忆力越来越不好了，故事是这么说的，古树在白天的时候与正常的树木没有什么区别，但是每当午夜十二点的时候树木便会幻化，收起笼罩在城市四周的树干树叶，最后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主干，然后会有一张血盆大口，时而张时而闭，等待着不明所以的人撞上它，然后古树将其吞没……父亲说古树就是靠这样的方式维持生长，树木的纤维导管里流淌的是人们的血，所以它才长的那么高那么庞大。年少的老庄曾被这个故事吓得晚上不敢入睡，就连出去撒尿都不敢，最后只好在床边放一个小木桶撒尿。此刻老庄看到远处的树干，唤起了他深埋已经的记忆，但是他现在已经不再感到害怕，反而对这棵年龄未知历史未知树种未知的古树感到异常兴奋欣喜，或许是因为他坚信它会带给他一个美好的姑娘。
吱吱嘎嘎的三轮在树干旁停稳之后老庄心里咯噔一下，因为在近处看到这棵树的时候已经不像是在远处看到的那模样，现在感觉到的是它的狰狞，树干上的纹理错综复杂，让老庄突然感到慌乱，老庄踌躇着是不是要上前抚摸一下这个他一直坚信会带给他一个姑娘的树，这时候，一个发须斑白的老头子从旁边的一所小屋子里走出——老庄忽略了这个微小的建筑物，一间不大而且是用纯木建造的小屋子，屋子看上去很古老，仿佛不是这个时代的作品，木头看上去像是朽木，但是却是坚固的，不然怎么能住人，屋子紧靠树干，仿佛是这树干分支出来的一个个体，青瓦，老庄迷糊了，木屋怎么能上瓦？但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屋子已经突兀的存在在这里了。
老庄，你是叫老庄吧，我等你很久了。老头子看着老庄，对着无动于衷的老庄笑道。
呃……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我不认识你。老庄心里有些惊愕，他从未见过这个老头子，但是心里终是觉得有些熟悉，很莫名的感觉。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等你很多年了，从你出生我就开始等你，一直到现在，我知道你今天回来。我进去给你倒碗白开水。说着老头子走进屋子里，老庄还在不明白整个事情的经过，这就好比走在路上的时候突然有个人冲过来说他是你爸爸一样。老庄想，我真的不认识他。
老头子走出屋子的时候手上端着个青色瓷碗，老头子走到老庄面前，将水递给老庄，说，喝吧，你赶了很远的路，喝我的白开水解乏的。
老庄接过老头子手里的水，一口干下。
小伙子，你肯定有很多疑问，关于这棵树，或者关于你所要寻找的东西。老头子用诡异的眼光看着老庄说。
老庄心里已经在发怵，这个奇怪的老头子能洞穿一切么。老庄心里在想。
关于树，我不能告知你什么，关于你所要寻找的东西我也不能告知，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我只有东西要给你，那东西是属于你的，就因为这，我等你好多年。老头子继续说。
老庄不说一句话，并不是他不想说，而是老庄已经不知道怎么说了，他觉得眼前的这个老头子就和旁边的树干一样恐怖，但老头子的恐怖之处却在于暗地的，毫不经意的。
……
老头子走进屋子里，拿出东西，上面裹着褐色的布，然后递给老庄，老庄接过老头子手里的东西，略感沉重，他掀开布，看到光滑的金属，可以感受到锋利的光芒，上面光滑异常，没有任何花纹纹理，也没有任何装饰——一把剑，当他完全揭开布的时候感到旁边的树干很不正常，但又不知道是哪里不正常，似乎有股气息逼向他，老庄赶紧裹上布，然后看着老头子。
老头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老庄做完所有的事然后说，剑会给你想要的东西。然后走进小屋子。
这是老庄来古树城的第一天，遇到的有谈话内容的第一个人，但却是那么古怪的一个人，给了他那么古怪的一把剑，在老庄的童年时期也是玩过剑的，不过都是父亲用木头削成，老庄通常在晚饭后把剑别在自己的裤子里冲去他们伙伴聚集的一个小操场与不同的玩伴不同的剑不同的刀厮杀一番，胜利的时候居多，败了的时候通常是出现武器比老庄的木剑更好的刀或者剑，实力太过于悬殊于是就造就了老庄身上的诸多伤痕。
现在老庄拿着那把剑反而不知道去哪作甚了。
【半朵茶馆】
老庄在街上无聊的晃荡着，他开始打量这个有着阴郁气息的城市，在树叶的笼罩下房屋显得突兀起来，看不到任何的影子，大抵是因为没有阳光的缘故。街道狭长，最多的交通工具就是人力三轮，那车实在是不好做，太过于颠簸，老庄这样想着，然后转过一个十字路口，这边的房屋也是差不多的样子，老庄已经总结出整个古树城的房屋的特点——绝不超过两层，当然，包括两层在内，一律的石块建造，有的甚至是很大的石块，让老庄好奇人们是怎么用这些石块去盖这些房屋的。然后是人们的表情，很难见到一个有特别意义的脸孔，大多数人的面部表情一致，不带微笑，也不带冷漠，或者说介于两者之间，小孩的皮肤偏白，大抵也是因为很少接触阳光的缘故。总之，整个古树城给老庄的感觉就是平缓，犹如母亲的死亡一样平缓。还有就是，古树城是个古怪的地方，先是古怪的老头子，然后是古怪的建筑物，再是古怪的面孔，还不知道接下去又会出现什么古怪的东西。就是这样。
老庄感到有些疲惫了，他走了很多的路，之前就坐了很久的火车，现在古树城大部分的的街道他已经走得差不多，在南面他还经过一所寺庙，门口还有穿着僧服的人给了他一本《佛说阿弥陀经》，老庄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忏悔以及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字，老庄合上佛经，放进自己的包里，他想等有空了在慢慢去看，老庄没有信仰，但他不会丢弃信仰。
有个休息的地方就好了。老庄这么想着，然后在一个转口就看到一间不大的房屋，屋子很是老旧，门口放着一盆不知名的盆栽，花朵已经凋谢，耷拉在翠绿的叶子上。屋子外墙的两边有木制的窗户，古式的风格，建造这所房屋的石块并不大，可以说是很小，密密麻麻的堆积成这么一间屋子，煞是好看，最重要的不是这些，而是在屋子正门的上边的那一块匾，老庄可以清晰的看到上面已经生有蛀虫，褐色的木板看上去有些不结实，或许是因为有蛀虫的原因。半朵茶馆，老庄念出上面的四个字，茶馆是上面意思老庄当然知道，可是，半朵是上面意思老庄就不知道了。
老庄走了进去，里边的摆设一般，也都是木制的桌子，木制的座椅，从唯一的两道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繁密的枝叶，古树的叶子枝桠无处不在。窗户上是两块白色的布窗帘，卷起来挂在旁边的铁钉上。很少的人，东北角坐着一个男人，大腹便便，面前白色的茶杯里的茶渍都可以看得到，西面的一张不大的桌子上两个女人正在谈论，谈论的话题老庄听不清，也不想听清，那关老庄自己什么事。老庄选了一个看上去干净一点的桌子坐下，把那把有自己肩高的裹着布的剑放在桌子上，并没有什么人来招呼自己，老庄也不叫人，反正他不是想来喝茶的，他只想找个地方坐着休息。老庄突然感觉到自己像是小时候看过的连环画里边的侠客了，身系长剑，端坐于某一茶馆，等待着一场大决战，败了之后便是死亡，谁也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胜了之后便是英雄，从此叱咤江湖。老庄暗笑起来，笑自己的天真，天真到已经会开始幻想的地步。
茶馆里很是安静，窗户外面有鸟叫的声音，但是却看不到鸟在何处，还是因为枝叶太繁茂了，鸟儿都藏里边去了，老庄突然感觉整个古树城都是这么安静的，除了鸟叫声就只剩下三轮车的吱吱嘎嘎声，再无其他。这要在老庄生活的地方肯定是不正常的表现，老庄的家是非常热闹的，白天晚上都很热闹，有叫卖声，有吵架声，也有打架的乒乒乓乓，但更多的是大家的说话声，老庄生活的地方人们似乎有说不完的话，见到了问好，但问句好最起码要问十几分钟，情况乐观的话就问到饭馆里去了，然后就是铺天盖地的划拳声。老庄小时候就是在这么样的环境里长大的，当然，还包括父亲的故事。
老庄就这么坐着，想着这把剑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难道老头子是要他去杀人，还是行侠仗义，或者就是给他一把破剑忽悠一下老庄呢。老庄想不明白，就如同想不明白那个等待了好久的女人到现在都还没有出现一样，想到这，老庄在心里默默地说，庄哥，别急，该来的会来的，那姑娘说不定已经在某个地方等着我呢。老庄这么安慰自己渐渐起伏的心，然后把玩着面前的瓷碗。
窗外，黑夜开始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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